朱令案，沉默也是有罪：为人辨冤，是第一天理

文/书写者

明朝思想家吕坤说：“为人辩愿白谤，是第一天理。”这话不难理解，人命关天，人命和“天老爷”一样大，中国人自古就是这样看的。

朱令的话题一直热度不减，凶手没有抓到是一个原因，朱令三十年的痛苦人生是一个原因，我觉得还有一个原因，是因为这一事件有一个明显的特点，是这个特点让人们越发关切朱令案。

这个特点就是：

越是离朱令远的人，越是极大关切；而离她越近的人，越是三缄其口。

从1995年开始，先是正规媒体密集发声，然后分别在2006年、2013年在网上掀起两次讨论高峰，直到最近几天，人们把当年保存在天涯社区里的文字图片重新拿出来审视，再次梳理。三十年过去，仿佛仍在昨天，重新唤起的记忆仍然是鲜活的。

推理小说有本格派、社会派、法庭派、悬疑派，朱令一案，网上这几派基本占全了。

但是离朱令近的人（除了她的亲人），这些年发声极少，或者根本不发声。朱令的同学、协和医院的大夫、清华大学的老师、保卫处（派出所）人员，他们有的多年以前或多或少说过一些话，今天却一声不吭了。

这种怪象，足够东野圭吾构思一篇侦探小说了！

本人没有侦探欲，本人认为那些沉默的人，是有罪的。就像鲁迅临死前说的：一个也不宽恕。

1、这是一个心怀鬼胎、恶魔出没的宿舍。

朱令身边的同学，除了孙维，还有一个高中同学贝志城，这两个人是真名以外，网上的所有帖子，全都用的是化名。她们毕业以后仿佛人间蒸发，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她的同学三十年活在人间地狱，如今走了，也仍然不能让她们出来说话。

我们还能说什么呢？

20来岁的年纪，天南海北家境不同的孩子住在一起，闹点小摩擦，谁都经历过。但是朱令的宿舍不同，显然她们之间极其冷漠，甚至冷酷，当然，也有一个凶残的恶魔，在半夜时分走到桌子前，把手伸向水杯……

三十年过去了，我想这一幕一定会出现在她们梦中。即便如此，她们也不敢直面这个话题，她们只能躲在心灵的角落里独自恐惧。人们无从了解她们的生活状态，更加谈不上吸取什么教训。

也许再过一些年，她们会用实名发声，还原当年那个阴霾笼罩的宿舍。那将是她们忏悔的时候，也是她们解脱的时候。

2、清华大学的失职、渎职人员，垂垂老矣的他们，难道要把肚子里的话带到地下？

这个学校当年一系列混招，今天看简直是令人发指、义愤填膺。一是否认有铊盐，误导协和医院，后来被办案民警在石家庄找到了采购铊盐的证据；二是否认本科生能够接触到铊盐，坚称清华大学对铊盐管理得很好，后来又被曝出孙维能够接触到铊盐；三是孙维的哥哥独自前往化学系实验楼，拍摄自己随意拿取桌上的有毒试剂，而无人加以制止的情况；四是朱令家属报案之后，针对杀人事件的报案，竟然不封控疑似犯罪现场，致使宿舍发生盗窃案，在《神探狄仁杰》里，这样的昏官会被立即撤职。

而他们对于有毒试剂的混乱管理，是造成朱令中毒的重要原因，这是严重失职；已经报案的情况下，现场仍然发生盗窃案，致使关键证据丢失，更离谱的事，封存物品后来第二次被盗，这不是渎职是什么？

网上见到的资料，直到1997年5月，清华大学各实验室才进行大规模整改，要求将全部药品严格分类管理，有毒试剂上锁保管。

这一系列的操作，其实就是急于把自己撇开，一切都与学校无关，即使有关也要否认，也要遮盖，也要把家丑赶紧埋起来。这种不负责任的失职渎职，你说他们是不是无法原谅？！

清华大学与此案件相关的老师、教职员工，现在应该八十岁上下了。什么撤职、什么处分，早就不可能存在。如今朱令已死，他们哪怕说一句对不起，也算是良心发现，可是连这样一句话都没有。

所以有些人不可饶恕。

3、协和医院，顽固的名医，一定变成庸医。

我记得《笑傲江湖》里有一个杀人名医平一指，他把给令狐冲治病的所谓名医，一脚一个踢了出去：“这些庸医，有个屁用？！”

协和医院面对世界各地专业人士关于铊中毒的意见，充耳不闻，拒绝一切对于铊中毒的怀疑；拒绝进行铊中毒的化验；拒绝为朱令家属化验铊提供样品，据说是后来一个良心医生偷偷同意的；对于朱令家属拿回来的化验结果，竟然还表示怀疑。网上还说，拒绝使用特效药普鲁士蓝进行治疗若干天，坚持使用自己的解毒方案，等等。

朱令家属诉诸法律，一审协和医院胜诉，后来再审，被认为有不当之处，医院赔了10万元。

医院不可能不出医疗事故，让人气愤的是他们的脑袋完全与科学思维背道而驰，这不是失误，而是顽固的自大，盲目的自信，让他们变成了庸医，他们全都是榆木脑袋。

他们把人治成了这样，这么多年，你听见他们有人发声了吗？

这些人也变老了，别尊敬他们，他们是“有罪的”，不配我们尊重！

朱令一案，唯一可以昂首面对的，是帮助朱家的社会各界，是帮助呼吁的媒体，是无数分析梳理案件的网友。

最对不起天地良心的，反而是那些学校里的、医院里的一些人，他们越是缺乏面对的勇气，越是饱受社会的谴责和唾弃。

东野圭吾的小说应该是这样的：案发三十年后，神探福尔摩斯和他的女助手华生，挨个采访当年的知情人，然后抽丝剥茧，发现了隐藏的惊天秘密。

然而现实中是不可能的，因为知情人全都闭嘴，他们心里分明埋着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
有时候，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罪恶，时间越长，罪孽越是深重。